大一上学期
高考结果确实让我有些受挫。模考时原本能冲击211院校的成绩,最终只超出一本线三十多分。考虑再三还是没有选择复读,与其多花一年时间,不如选个有发展潜力的平台继续努力。最终填报志愿时选择了七百公里外的河南科技大学,这个决定让不少亲友感到诧异——毕竟湖北考生主动报考河南高校的确实少见。说不甘心肯定是有的,但听说河南学子特别勤奋,倒也想和这些"卷王"们互相切磋学习。
大一刚进校是我最瘦的时候了,希望保完研还可以努力瘦成这个样子。
原本第一志愿报的是计算机科学与技术,后来差两分被调剂到数学专业。初入大学就遇上郑州疫情爆发,校园封闭管理让刚离家的新生们都很迷茫。不过凭着高中养成的学习习惯,我每天按时上网课、做习题,认识了同寝室的汪泽,后来我们成了共同探索科研项目的伙伴。
课余时间延续了从小对视频制作的兴趣,用AE和PR帮学院挑战杯团队制作参赛视频。作为班级生活委员,组织过两次线上班会,还带着全班同学拍了抗疫主题的短视频。虽然口罩和隔离板把大家隔开,但透过宿舍飘来的泡面香、帮忙带饭时的门缝交接,能感受到原本陌生的同学间渐渐滋生的温度。
大一下学期
转专业的契机来得有些意外。可能因为大一拿过挑战杯院级奖项,加上在数统学院转专业考试中拿了第一,最终顺利转进了计算机专业。离开数统学院时,把当了三个月的班委职务也辞去了。
河科大的计算机专业虽比不上双一流高校,但毕竟也算是是国家级一流本科专业,还是挺好的。搬进新宿舍时和20级土木学长成了室友,他们常给我带食堂的特色美食,只是聊起课程和就业时总隔着专业的壁垒与两年的时差。七百公里外的校园里,我这个没住过校的湖北人,时常觉得和周围隔着层毛玻璃。
课余时间基本泡在教学楼与图书馆里。偶尔跟着会画工程图纸的高中同学琢磨小发明,在老师建议下试着申请专利,没想到后来竟成功下证。开始系统学习编程后,周末常和汪泽在教学楼角落调试代码,给参赛项目攒下了不少软件著作权。有次复现图像识别程序时,看着屏幕里跳出的识别框准确框住目标,那种成就感让我确定了研究方向。
转专业后的课程压力确实大,有段时间成绩往下掉得厉害。但每次熬夜啃专业课时,总会想起自己定下的保研目标——键盘敲得再重些,仿佛就能把分数一点点敲回来。
大二上学期
这学期几乎都在各种创新创业比赛中度过。有的项目继续负责视频制作,有的尝试动手做实物发明,跟着不同团队的学长学姐学到了不少经验。看到他们陆续拿到保研资格,更坚定了我要保研的决心。累计尝试申请了5项实用新型专利,虽然专业基础还不够扎实,但结合项目主题做些简单改良还是能胜任的。
印象最深的是和数统学院老同学组队参加数学建模比赛。那会儿我们天天泡在知网查文献,熬了好几个通宵调试程序。最后把现成的算法成功改编成适合我们模型的版本,意外拿了个省级一等奖。看到公示名单时特别欣慰,至少证明跨专业组队的努力没白费。
大二下学期
通过邮件主动投递简历结识了系主任董永生教授,后来也是我们的专业课老师。这位北大毕业的学者主攻计算机视觉与人工智能,常在课间被我们围住问问题。有次我在教室前排举手,问他卷积神经网络能不能用在医学图像上,没想到他直接掏出手机给我发了几篇顶会论文。
后来他同意担任我的SRTP导师,我们按学校惯例来都是学生从老师现成课题里选项目训练。实际情况有点特殊。董老师带了不少硕士博士,但手头确实没有适合本科生的现成项目。我索性按自己感兴趣的方向,结合之前做图像处理的经验,自己琢磨着写了份项目计划书。结果意外拿到学院评审第一名,还入选了国家级大创项目。收到通知那天,董老师难得在微信上给我发了个点赞表情包。
我明白导师确实忙,后来查文献、写专利这些事我都自己摸索着来。
大三上学期
自学几个月后,我带着组员开始写综述。虽然知道本科生写这个有点不自量力,但主要是想摸清研究现状。后来我们尝试对VAE模型做简单微调,汪泽的数学功底帮了大忙,之前合作过的王伟东学长也给了医学数据支持。经过三个多月反复调试,终于憋出篇四面的"论文"——说是论文其实更像实验报告。董老师看完后提醒我们要注意学术规范,但也鼓励我们投会议试试。
九月份抱着练手心态投了个CCF-C类会议,没想到居然中了。收到录用邮件时我对着屏幕数了三遍标题,这就算发论文了?虽然只是会议论文,但对我们这种双非院校的学生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。
看到保研细则里"发表SCI论文可加分"那条,我开始自学投稿流程。九月末在B站刷到新出的Mamba模型,发现它的SS2D模块有潜力替代Transformer,说干就干,国庆假期就租了云服务器开干。靠着之前做项目的经验与阅读论文的积累,两个月不到完成了模型改进、消融实验和跨数据集验证,十一月初正式动笔写论文。
投稿过程比想象中艰难。第一次投Cell子刊iScience,三天就被以"方向不符"拒稿;改投遥感领域的Remote Sensing,两天后又遭拒;转战光学顶刊Optics Express,编辑甚至没给送审。后来发现是学科定位问题,最终选择综合类期刊Scientific Reports。看到系统显示找到10位审稿人、7位同意审稿时,我对着电脑发愣——通常这类期刊只找2-3个审稿人,这种阵仗真不知该喜该忧。在投递这篇后我也没闲着,我参与了学长王伟东所在的项目组,虽然他们做的医学综述与我的专业不符合,但是既然我也算有一些写文章的经验,也参与到了他们的文献整理工作之中。
特别感谢大学同学汪泽每次陪我熬夜改VAE模型,高中同学谢佳文协助写作与绘图,王伟东学长与高中同学习麟晖帮忙核对数据,还有家人的默默支持。这半年深刻体会到,在资源有限的学校做科研,得学会自己造梯子爬墙。现在每天刷投稿系统成了新习惯,虽然不知道结果如何,但至少把该做的实验都做扎实了。
大三下学期
熬过两个月的审稿期,等来了六份评审意见:一份痛快接受,两份直接拒绝,甚至指明了我的论文就像一个技术报告,剩下三份提了密密麻麻的修改意见。
按照要求逐条修改后,真诚地撰写了一份返修回复,最终五位审稿人点了头。攥着存了两年的国家励志奖学金连带着助学贷款,把近两万的版面费转过去时,手抖得输错了三次验证码。
这半年和董老师的联系少了许多。有次在食堂碰见他拎着塞满材料的公文包,我捧着刚买的煎饼果子没好意思打招呼。直到论文录用通知下来那天,我鼓起勇气去办公室找他。他盯着屏幕上的录用函看了半分钟,突然拍了下我肩膀:“好小子,比我带的研究生发得还快。” 办公桌上他刚录用的IEEE Transaction论文仿佛发着光,那是我第一次看清纸质顶刊论文长什么样。
现在每天点开期刊官网看论文状态成了新习惯。虽然离董老师那样发顶刊、顶会的学者还差得远,但至少知道该往哪个方向使劲了。就像颗刚埋进土里的种子,得先学会在黑暗里扎根。